【鬼灭】我前任是病娇 28
等到妓夫太郎终于大发慈悲，允许她从杂物间出来时，晴子已经面红耳赤。她逃也似的奔回二楼，直到夜见世时才好不容易把那些粉红色的画面从脑袋里赶走。
今夜工作时她多了个小尾巴，按照老板娘的意思，这三个月梅会和其他秃一起参与京极屋的见世。香奈之后这里再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孩子，梅的出现果然引起了客人们的骚动。
老板娘早已预料到这种场面，只把梅安排在相对有序的高级宴会，甚至叮嘱了帮间暗中照顾。这样的待遇前所未有，即使还未签下身契，梅显然已被老板娘视为囊中之物，打算留待今后培养成京极屋的下一棵摇钱树。
连着几个时辰陪着客人推杯换盏，回到房间时小姑娘已经倦极，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晴子为她掖了掖被子，确定梅睡熟后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午夜时分外面开始下雨，隆隆翻滚的雷声伴着难耐的湿热占据了夏夜的主旋律。她在摇晃的烛火中穿过长长的走廊，独自进入了二楼尽头的一处空房间。
内室昏暗，但她没有点灯，只无声的立在黑暗里，把沾灰的木窗推开了一条缝。
瓢泼的雨帘立刻斜漂进来，从这个角度望去，楼下带着斗笠的男人们正手忙脚乱的打开仓库，丝毫未注意有一双眼睛正冷淡的俯视他们。
香奈的残骸被奉行所的人带去查验，直到昨日才被隐秘的送回京极屋，待夜里运去游郭外的净闲寺安葬。
这样损坏声名的事被老板娘一压再压，要不是她时刻关注着杂役们的闲谈，甚至都不会知道棺材今晚就会离开。
一切都进行的无声无息，没有送行的朋友，没有道别的仪式，甚至连时间都选在人人闭门合窗的雨夜。
闪电划破长空，映亮了左田久世的侧脸。经过奉行所的盘问和京极屋的惩罚，他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只一双眼还亮的惊人。
左田久世指挥着两个帮工抬起棺材，嘈杂的雨声里所有对话都被迫变得大声。
"不是我说，这棺材可真沉。"，她听到其中一个帮工抱怨，"听说香奈花魁轻如飞花，如今看来倒是谬传了，还是说是因为棺材劣质，里面灌进了雨水的关系？"
"是啊，要再重一点，说里面装了两个人我也信。"
另一人应声附和，顺便咒骂了几句今日的暴雨。左田久世夹在中间，谦卑的不断安抚着帮工们。
倾盆而下的大雨里，三个人扛着棺材，背影渐行渐远。晴子久久的伫立着，直到那行身影在街尽头消失，才迟钝的关上了窗。
香奈就这么走了，她鼓起勇气闯了一次，倒头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一场大雨把所有血泪都冲的一干二净，难道真如老板娘所说，反抗的游女只会有这样的下场吗？
晴子拖着氲湿的衣摆，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寝室内依旧静悄悄的，隔扇开合间漏进刺眼的光线。梅皱了皱眉，半梦半醒的翻了个身，
"你去哪儿了？怎么还不睡？"她不满的嘟囔道。
“吵醒你了？抱歉，我去送了一个朋友。”
晴子钻进被子，身上还带着冰凉潮湿的水腥气。梅动了动鼻尖，怀疑的睁开双眼，美艳的蓝眼睛在黑夜里猫一样发光。
“什么朋友要在夜里送？”她问。
晴子的眼神黯淡了一些，被雨水濡湿的发尾焉巴巴的贴在脸颊边，看起来有些狼狈。
"……是上一任花魁，不过她已经死了。"
窗外风急雨骤，街上的常青树艰难起伏。这样的天气，路上怕是泥泞不堪，即使不扛东西也难以前行。
他们走到哪里了？香奈能平安抵达净闲寺吗？这一次左田久世有没有好好的守着她？这些她一概不得而知，也许从今往后再也不可能知道。
她不想再哭了，于是疲倦的合上了眼睛。
听了这个回答，梅没有说话，这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死亡在罗生门最平常不过，连她自己也每日游走在生死之间，一个陌生人的离去能算得了什么呢？
晴子并没有期待她能共情，只轻声劝了句快睡。身侧的视线果然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悉悉索索的移动声。
她诧异的侧过头，发现梅努力把两床被褥拼在了一起，在极近的地方伸手抱住了她。
“虽然不明白，但是你看上去很难过。”
黑夜里，女孩逼人的美貌更显邪气，像是栖息在此处的一只艳鬼。她大概从没安慰过什么人，只是生疏而缓慢的拍着晴子的脊背。
从出生开始，她就由妓夫太郎一手带大，价值观像他、说的话像他、就连安慰人的方式也都模仿着自己最爱的哥哥。
“睡吧，睡一觉就会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和哥哥都会陪着你，只要大家还在一起，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晴子受宠若惊的僵在她怀里，直到梅打了个哈欠，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轻，最后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即使不能理解，也想要安慰她吗？
平时娇纵跋扈的女孩，睡着的样子却像是天使。她看着这张恬静的睡脸，被冷雨淋透的心里慢慢浮上一丝温暖。
“你说的对。”，她点了点梅的鼻尖，轻声回应她，也为自己打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还不是泄气的时候。”
*
她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常态。
停了一段时间的点心生意再次回到了日程表上，她的手艺依旧受欢迎，但仅靠京极屋的这些游女，勤劳的卖一周也抵不上之前宴会时客人随手递下的赏赐。
距离升新造的日子只剩小半年，晴子望着钱匣，再次意识到自己必须找到更多愿意为买单的客人。
仿佛是在回应她的焦头烂额，八月中旬时，她在京极屋正门被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拦了下来。
她确定自己从未在客人中见过这张脸，但对方目的明确，在确认过晴子的姓名和发色后便提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满满的银锭。
听说过千里迢迢寻仇的，没听过远道而来送钱的。银晃晃的颜色差点迷昏她的头，在口水掉进袋子里之前，晴子敲了敲脑袋，命令自己清醒过来。
“这不合适吧，我还是秃，不见客的。”
这个男人很有眼光，能在这么多游女里一眼看中她。不过可惜，自己是个有原则有节操的女人，这点臭钱买不到她的灵魂，只能残忍的伤他的心了。
"我不是来过夜的。"，男人笑容可掬的打破了她的幻想，"我受主人之命来买下你手里的食谱，还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哎？你的主人是谁？"
她并不记得点心有被卖给过京极屋之外的人，对他口中的主人也没有一点头绪。
“大约一个半月前，我的主人在茶屋举办过一场宴会，和当时作陪的香奈花魁在酒席后打了一个赌。”
香奈的名字让她愣了下神，也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在那场宴会上，她冒险拿到了来自客人的第一笔酬金，也和那名大闹京极屋的武士结下了梁子。那时香奈曾对她使过一个眼色，说自己和主座大人有个未完成的赌约。
随着她的香消玉殒，她本以为这场神秘的赌局大概也戛然而止，输赢和香奈的死因一样，成了永不见天日的悬念。
“大人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即使一方已经不在人世，但输赢仍有定论。”
这名侍从感叹着世事无常，不容置疑的把钱袋塞进晴子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压在心头，让她想起香奈曾眨着眼告诉自己，这是场赌局有利于她的大好事。
可是……他们到底赌了些什么呢？
“其实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所以说输的人就要买下我的食谱吗？”
“当然不是，不如说食谱只是赌约，接下来要谈的生意才是输家要履行的义务。"
作为受益人，她的一无所知反而让侍从惊讶。从他口中，晴子终于明白了当时香奈所说的‘我能为你讨来比如今所得更多的好处"这句话的全貌。
……
「我的秃有着无人能比的好手艺，就算是您府邸里的厨子，恐怕也没法重现她做出来的点心。」
「要不要打个赌？这样新奇的东西，任何地方都见不到。我猜不到半年您就会忍不住回来，把食谱从她手上要过去。」
香奈是用一种近似撒娇的玩笑话，在闲聊中提出这个赌约的。对于手握权势的上位者来说，这更像是风月场上无伤大雅的游戏。
阅人无数的花魁吃准了客人的喜好，掐着对方的性格挑起他的兴趣。这样追寻新奇又身处高位的大人，一定会好奇自己高手云集的后厨是不是真的会败在一个小姑娘手里。
埋下这样的念头，即使他离开了京极屋，也不会立刻把这里的事抛诸脑后。不论输赢，他都更深的记住了晴子，而被这样的大人记住，总有一天会为她带来好处。
因此无论输赢，香奈都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
"要是香奈花魁输了，那前两次登楼的扬屋钱她会按数退还。但要是她赢了，主人往后每过十日就得来你这买一次吃食。"
晴子捧着钱袋，意识到这是香奈在临别前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份礼物。
“香奈花魁是名美丽聪颖的女性，大人与她一见如故，知道她的死讯后也非常震惊。"
侍从摇了摇头，把发散的话题收束回来，
"大人喜欢尝试新东西，本就属意你再为他做几次点心。除了往后献上的食物必须是由你自创，并附上食谱，其他没有什么条件。报酬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主人满意，自然不会亏待你。"
晴子语无伦次的道谢，脸上笑的开怀，心里却又酸又涩。
当时的宴会上，她京极屋众人一起感受过这位大人的富有程度，能有他做长期饭票无疑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而这场机遇并非从天而降，虽说对方确实看中了她的厨艺，但她相信，香奈之死引发的感伤和对方爱屋及乌的心情，一定也对这件事到了重要的催化作用。
即使已经离去，香奈留下的痕迹也依旧在帮助着她，温柔的鼓励她前行。
————————————————
过渡过渡，下章应该还是糖，再接下去时间线就要加快了。第一阶段也快结束啦。
评论(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