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大风车

【鬼灭】我前任是病娇 29

  未完全开化的年代里,季节的更替引导着万物生息。春耕,夏长,秋收,冬眠,平民依照四时劳作,承受自然带来的雷霆雨露。

 


  但在游郭中,对时间的感受几乎是静止的。中庭里轮换的植被刻意保持着苍翠,歌舞升平的场景每夜循环。四时的区别只在于弥裆花纹的不同,头饰的色样,还有瓷瓶中的花朵品种。

 


  无论何时前来,这两万多公顷的土地都是一场永不凋零的幻梦。繁盛到腐烂的极乐之地里,夏日没有意义,时间也没有意义。金钱堆砌的华丽会永无止境的延续下去,单调的让她厌烦。

 


  每十日一次的进献逐渐成为她计算时间的方式,汗流浃背泡在厨房中的每一个凌晨,都比其他任何时候更能让她感受到前进的满足感。

 


  利用有限的材料在短时间内创造新品并不容易,积蓄上涨的同时,压力也随之增加。她开始变得焦虑,吃着饭也会突然走神研究起碗里的食材,因为缺乏睡眠而挂上的黑眼圈久久不散。

 


  她的细微变化都被妓夫太郎看在眼里,自从确定关系后,他便不再缺席任何一个可以见面的机会。在她为新品抓狂时他总是陪在一边,在每个可以帮到忙的时候适时出现。

 


  从前能把人轻易气到脑溢血的家伙现在就像是戴上了一条项圈,有几次被她拒绝帮忙后,妓夫太郎的苦恼即使拼命掩藏也露出了马脚,蹲在角落的样子神似一条抱着耳朵烦躁的野犬。

 


  他沮丧样子很让她忍俊不禁,但术业有专攻,在战斗上妓夫太郎天赋异禀,但是轮厨艺她却更胜一筹。尤其是新品的试做阶段,大部分环节都依赖着厨师的经验和技巧,不亲力亲为她根本不放心。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一件事上投入的多了,在另一些事上就会变少。

 


  妓夫太郎显然不会像肥皂剧里的家庭主妇一样,因为另一半疲于工作被迫忽视自己而日日哭天抢地。他可以原谅她在聊天时的心不在焉,也可以忍受她因为沉迷配比,一整个凌晨都忘记他存在的行为。但随着情节越来越严重,在约会时当场睡着显然踩到了他最后的底线。

 

 


  ———— 她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

 

 


  八月的萤火虫之约是早就定下的行程,那天气氛一如既往的好,夜晚的风景也美丽。她和妓夫太郎一起躺在石头上看星星,虫鸣水声里精神都变得舒缓。

 


  长期睡眠不足的人处在这样温暖又安心的环境里,没有睡意简直天方夜谭。她想着稍微闭一下眼,结果这一闭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在难得的约会中一转头看到对象睡的人事不省应该不是什么好体验,醒来后面对妓夫太郎意味深长的表情,她算了算最近忽略他的次数,良心不免有些刺痛。

 


  "对不起……其实你可以叫醒我。" 

 


  妓夫太郎摇了摇头,他躺回去,把双手枕在脑后。

 


  "不是你的错,怪我。明知道你最近很累,还坚持在夜里出门。最近说话的机会一直在变少,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没有工业污染的夜空中,星河蜿蜒流淌,和地面上的萤火一起绵延出璀璨的光辉。 

 


  妓夫太郎并没有强硬的要求自己多看看他,但晴子却从他平淡的语气中感到了一丝落寞。

  

  

  稍微共情了一下对方的心境,她忍不住伸出手,安慰性的摸了摸妓夫太郎的头发。

 


  和他带刺的性格相反,黑色卷曲的头发出乎意料的柔软。妓夫太郎没有拒绝她的手,反而顺从的贴近掌心蹭了一下。猛兽垂下头颅时的柔软格外触动人心,这个举动一下让她的心融化成了一滩温水。

 


  对方虚点她青灰的眼下,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就算很忙,也不能忘记休息。你绷的太久了,身体的状态好不好,自己应该最能感觉到吧?给自己放一天假怎么样?偶尔一天什么都不去做,并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假期这个名词自在京极屋工作开始她就没听说过,连习以为常的双休日大概都是两三百年后才会出现的东西。

  

  

  然而妓夫太郎向来是个现实的人,他从不说空话,这也意味着一切建议都不是无中生有。

 


  没过多久,游郭开始筹备一种叫做"俄"的大型祭典。以郭内供奉土地神的助荷神社为中心,参与者几乎覆盖了游郭中的所有从业面。

 


  她穿越不满一年,对这里的节日风俗还一知半解,但据说这样的盛况一年一度,短短一天便能吸引来不计其数的游客。

  

  

  为了借着机会一举成名,大小游女屋纷纷组建了游街的队伍,一些爱表现的楼主甚至亲身上阵,扮演起花车上的能剧角色。

 


  老板娘要演公主还是女王都跟她没关系,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上司就算演条狗她也能礼貌的拍手叫好。比起祭典的内容,她更在乎的是当日奇迹般的半天假期。

 


  正如妓夫太郎所说,祭典当天熟客会与相好的敌娼相约上街玩乐,对于没有固定客人的游女来说,这也是个寻觅良客的好机会。为了更方便的展示商品,夜见世之前所有游女都被允许外出,整个京极屋都笼罩在一片合乐融融的氛围里。

 


  店里的人出去了一大半,起码有半天时间她不用被呼来喝去。用休假时间继续改进食谱的行为早就被妓夫太郎严令禁止,留给她的选择只有在房间补眠一天或者穿上最漂亮的弥裆和他一起出门。

 


  她想都没想就选了第二个。

 


  不只是想要对这段时间冷落他做出补偿,比起一睡一整天,她觉得自己更需要一些轻松愉快的经历来缓冲运转过头的大脑。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和妓夫太郎在大白天并肩而行,但遭遇的状况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这两兄妹在引人注目这一点上绝对点满了技能树,但造成的效果却截然相反。如果说梅的美貌能把所有人吸引到她身边,那妓夫太郎的缺陷便使人退避三舍,一路上忌惮和厌恶的目光就没停过。

 


  妓夫太郎本人早已习惯了被如此对待,面对那些包含恶意的视线,他毫不在意的回瞪过去,甚至故意抛起镰刀引发小范围的骚动。

 


  街上摩肩接踵,他们周围三寸却形成了真空区,虽然走起路来很爽,但这样下去根本达不到逛街的效果。

  

  

  经过一处小摊时晴子停下脚步,她挑挑拣拣的选了两只面具,把其中一只扣在妓夫太郎脸上。

 


  祭典上的打扮千奇百怪,戴面具的游人也不在少数。掩去容貌的差异, 他们成了无数结伴男女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对,水一般轻易的融入了汹涌的人潮之中。

 


  说来有点可笑,没有面具的妓夫太郎被避如蛇蝎。陌生人见他要掩脸回避,连卖货生意人也不愿他靠近自己的摊位。可带上面具后,人们看不见他的脸,认不出他的身份,却反而变得亲切起来。晴子甚至亲眼见到一个不慎撞上他的游客一脸歉意的向他赔罪。

 


  明明他还是他,可受到的待遇却仿佛换了一个人。声色表相不过是骨上虚像,可皮囊的影响就是可以大到让人对灵魂都产生偏见。

 


  想到妓夫太郎就是在这样肤浅的判断下,被恶意浸淫成如今的模样,她便觉得荒唐又可悲。

  

  

  ……

 


  游郭里的店家今日都用尽招数,不止是游女屋,连香铺、首饰店、料理茶馆一类的商铺都挂上了崭新的装饰。打扮华丽的花车从街上缓缓开过,车辙很快被欢呼的人群踩平,留下一地花瓣和彩纸。

 


  助荷神社结缘灵验本就众所周知,为了加深客人对游女的感情,游郭乐得拿这一点大做文章。一路走来她起码路过了六七家卖结缘御守的摊子和系红带的高树,耳边的长歌和龙笛的选曲也总是离不开爱情。

 


  气氛烘托到位就总有傻瓜买账,明知是用金钱维系的假象,也多的是人乐得被哄着蒙上眼睛,在极乐中短暂的做一回露水夫妻。

 


  她背着手摇头,像历经世事的老太婆一样观摩着周围的痴男怨女,感受着这些暗藏心机的甜蜜。


  

  经过一处临时搭建的剧台时,娇笑嬉闹声让她停下脚步。打扮成反派精怪的艺人动作夸张的和人群互动,不断的挑选身边站着客人的游女上台。

 


  剧情是真假新娘一类老套但卖座的桥段,五名游女披上简化版的白无垢,在朦胧的帘幕后坐成一排。她们各自的客人则扮演丈夫,从这些女性中挑出陪伴自己的那一位真新娘。

 


  老实说这一看就是为了取悦客人专设的环节,为了避免认错人这种乌龙,帘幕薄的像纱,游女们也未刻意遮掩住面容。妓夫太郎瞟了一眼,对这种过家家似的猜人戏码直白的表示了鄙夷。

 


  “无聊,只要长了两只能用的眼睛谁认不出来?别说脸了,身材和发型差距这么大,要是有蠢货猜错才更稀奇吧?”

  

  

  晴子深以为然的点头。

 


  说起来妓夫太郎的观察力似乎一直很强,讨债时也从来不会认错人。要知道欠债人总是东躲西藏,伪装的技术也比台上这些游女强的多,他是怎么把自己的目标从人群里揪出来的?

 


  面对她的疑问,妓夫太郎哼了一声,自傲的抱起了手。

 


  “身形,步态,眼神,或者下意识的行为。能暴露一个人身份的东西太多了,认人难道一定要看脸吗?”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样的话。

 


  那时她受香奈所托为左田久世送信,就算脸上被画了六亲不认的易容妆,妓夫太郎也是轻而易举的一眼识破,伪装在他面前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

 


  “所以你是凭着身形和小动作认人的?那假如今天这五个游女都蒙着脸坐在台上,不仅体型相同,还都不说话不动弹,你还能一下就分辨出她们谁是谁吗?”

 


  这个问题很刁钻,说给任何一个普通人听大概都会以为她在找麻烦。但妓夫太郎在战斗方面天赋异禀,又对自己的敏锐表现的如此自信。她不由疑惑对方是不是真的无所不能,长了一双堪比X光机的透视眼。


  

  不……只要他还是个人类,这种事都不可能发生吧?

 


  妓夫太郎歪着脑袋,还真的严肃思考了一会儿这个超纲的问题。他的眼神划过剧台上笑着被客人牵出的游女,又落在了晴子脸上。

 


  透过红色的天狗面具,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发闷。

 


  “别人说不好,但如果那上面坐着的是你的话,我是不会认错的。”

 


  “这么自信?”

 


  “是。”

 


  他答的没有一丝犹豫,让人怀疑不是扯谎就是太自大。晴子眯起眼睛,把问题向非人的方向又衍生了一步。

 


  “就算是身形相同也总会有细微的区别。",她莫名的有点紧张,"那如果我没有你熟悉的这幅叫做“晴子”的皮囊,也变了一种声音,你还能透过外表一眼把我给认出来吗?”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问题?需要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人类的眼睛是看不到灵魂的吗?做你的恋人还真不容易,下一步是不是要我徒手变出金子来?”

 


  妓夫太郎在面具后笑起来,故作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晴子笑着锤了他一下,也觉得自己是在犯傻。

 


  虽然这幅身体确实并非属于她,但是太过纠结于这点对妓夫太郎这样的普通人来说确实有点苛刻。毕竟女朋友是个穿越货这种事,又有几个人能遇上呢?

 


  “唔,谁知道呢?我这么思想前卫的家伙,说不定是一只来自未来的孤魂野鬼,暂时寄居在这具身体里罢了。哪天没兴趣了就换一具壳子,做几年漂亮御姐玩玩。……开玩笑的。”

 


  她拉着妓夫太郎往助荷神社的方向走,把真相掩藏在轻描淡写的玩笑话里。

  

  

  妓夫太郎被她一路拖着前行,听了这话后便按着面具,沉默的不知在想什么。自从在一起之后,对她的每句话对方都好像有点太过认真。

  

  

  “会认出来的。”

 


   她快忘了这茬时妓夫太郎突然开口,刚开始还有点犹豫,但为了让她放心,下半句话便坚定起来。

 


  “虽然没经历过这么奇怪的事,但属于我的就该永远属于我,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变了样子就认不出来。我相信我的直觉,不论你被藏在哪里,变成什么样子,我一定能找到你,把你带回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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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忘了在哪看到过资料,吉原好像还真有这种祭典,而且楼主会集合起来一起演个剧,不过都是自愿的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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